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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一種有遠景、高成效的癌症治療方法在美國沒有被使用?

碳離子放射療法(Carbon Ion Radiation Therapy) 正被世界各地用來治療腫瘤。但是在發明它的國家-美國, 卻沒有在使用。

意大利的一個放射中心使用帶電粒子治療癌症。該中心的同步加速器產生治療所需的質子和碳離子。

起初,從事廣告的專業人士Mike口腔內長出的硬塊似乎沒什麼令他擔心的。他沒感到疼痛但是硬塊也沒有消失。Mike的牙醫把他介紹給一位耳鼻喉科醫生,之後做了活檢,但無任何結果。

到目前為止這情況聽起來並沒有那麼差。但是,當Mike在一位口腔外科醫生診所做檢查後,他得到了一個噩夢般的診斷結果:原來他患上了一種極罕見、危及性命的唾液腺癌,稱為腺樣囊性癌(Adenoid Cystic Carcinoma)。在美國的標準治療方法是利用手術切除腫瘤,其次是配合傳統的放射治療。


Mike了解到手術切除需要進行長達14個小時之久,而位於味蕾下面的腫瘤已迅速長到乒乓球般的大小。他可能會因此失去說話或吞咽的能力,至少是暫時性的。除此之外,他還面臨著癌症轉移的可能性,可能會轉移至他的肺部,如不及時治療,癌細胞更可能會擴散到他的大腦。

"我不恐懼死亡。只怕治療後生活品質不好,"63歲的廣告專業人士Mike表示。"這就是促使我尋找其他治療方法的原因,我害怕只能活在一個軀殼之下。(出於隱私關係,Mike要求不公開全名。)


在恐懼驅使下,Mike在調查中發現了一種代替外科手術的方法,既可以殺死癌細胞,也可防止癌症將來擴散:這就是碳離子療法,又稱重離子治療。有別於傳統輻射線,重離子線可以破壞快速生長的癌細胞的雙鍊DNA,最終令它們徹底消失。而且與舊形式的放療不同,這種治療技術對身體的正常組織傷害很小。它也適用於對X射線治療有抵抗力的腫瘤,研究表示它觸發了體內能夠對抗癌細胞的免疫功能。


現在重離子治療被全球視為癌症治療的下一個里程碑。在德國、奧地利、意大利、日本和中國,約有22,000名患者接受了重離子治療。有更多治療中心正在韓國、臺灣和法國在興建中。

然而,重離子治療在美國沒有很順利的發展起來。雖然它是在1975年在加洲被發現的,較早期的研究也指出了它的優點,但在美國並沒有重離子的設施,甚至沒有研究用的設施。其他國家則在重離子技術上投入了大量的資金,但到目前為止,在美國,重離子治療的支持者仍無法從政府或私人公司獲得足夠的資金支持。


相反,美國常用的癌症療法是一種稱為質子的放射療法, 它也使用帶電粒子,並且與重離子線具有一些相同的效益。現在,美國共有31間質子中心提供癌症治療,它適合用以治療周圍佈滿正常組織並具致命性的腫瘤,如位於頭顱底的腫瘤或幼兒的腫瘤等等。


其實,重離子治療同樣精準,而且重離子比質子更重,相對下重離子能提供更強的能量。世界各地的重離子治療中心的硏究報告內的治療後存活率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難以治療的骨癌和軟組織癌,如脊柱腫瘤。


重離子放射治療是將碳離子加速到光速的三分之二,然後用輻射線"照射"腫瘤。被加速的碳離子會在稱為布拉格峰(Bragg Peak) 傳遞最高的能量並進行特點爆破,因此當重離子線以高速流入身體時,正常組織幾乎不會受到損害,而殺傷力則會控制集中在腫瘤上,照射後重離子線亦能馬上停止。(傳統的輻射在光束進入和流出身體時會損害正常組織,儘管放射學家使用技術將損傷盡量降至最低。)


從表面上看來,重離子療法推翻了一個關於美國醫學的神話——儘管美國人的人均醫療保健費用比其他發達國家高,而且美國擁有世界上最先進的醫療技術。但是美國人實際上是錯過了最好的治療方法嗎?微妙的是,沒有人能確切知道答案,因為無論是重離子還是質子療法都沒有所謂的"黃金標準"的證據,從隨機的癌症第三期臨床試驗顯示患者比標準輻射治療壽命更長。(此類臨床試驗正在進行中)。


於約翰霍普金斯大學(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任職, 在粒子治療學界深具影響力的腫瘤學家Otis Brawley指出:"有一種理論認為,這是更好的治療——理論,但未經證實。” 他補充說,在理論上,重離子應該優於質子。"我們應該進行重離子療法" 他說。"但是,我們應該做更多臨床研究,看看如何更適當地使用它。


問題在於迄今為止研究是如何進行的。最高品質的研究會隨機分配患者接受粒子線治療(重離子/質子) 或者標準的輻射治療( X光),而在日本、中國或歐洲的大多數研究中,研究人員都會決定患者接受哪種治療而不是隨機分配的。不同的治療中心使用不同的程序,令比較變得困難。同時,美國缺乏重離子設施, 這對美國研究人員構成了重大的挑戰。


美國的國家癌症研究所(National Cancer Institute “NCI”) 正投入撥款以找出粒子的特性。”但是,由於粒子線在不同劑量下產生不同的生物變化,解開它們的影響性可能具有挑戰性”NCI輻射研究組副主任Norman Coleman指出。換句話說,這不僅僅是調高治療劑量的問題。


利用粒子進行的癌症治療在近一個世紀前在純科學探索的氛圍中進化而來。美國核能科學家Ernest Lawrence 於1928年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Berkeley) 製造了第一個迴旋加速器,這種圓形裝置由玻璃、青銅和密封蠟製成,可以加快粒子的速度,直到它們變成高能量粒子。Ernest因此獲得了諾貝爾物理學獎。


在接下來的幾十年裡,其他科學家發現高能量粒子可以醫治疾病,而重離子線更可以纖滅腫瘤。1975年,加州伯克利勞倫斯伯克利國家實驗室(Lawrence Berkeley National Laboratory in Berkeley, California) 的高級生物物理學家Eleanor Blakely是其中第一批由醫生和科學家組成並研究離子醫學用途的成員之一。她對碳 (Carbon)、氖 (Neon)、矽 (Silicon) 和氬(Argon) 進行了研究。例如,氬(Argon) 會對身體組織造成嚴重的損害。她說:"嘗試找出哪種粒子有足夠強的能量消滅腫瘤同時不損害正常組織,是一項挑戰。


最後,她總結出碳 (Carbon)和氖 (Neon) 也有類似的功效。到1988年,該實驗室在第一和第二期研究中用氖(Neon) 治療了239名癌症患者。與傳統的放射治療相比,某些晚期癌症(如唾液腺癌、鼻竇癌和骨肉腫瘤)的存活率高出了一倍。


但隨後這一項研究迎來了突如其來的結束。當位於伯克利的加速器在1993年關閉時,中心並沒有足夠資金去建造另一個重離子設施。1994年,日本基於伯克利硏究的成果非常令人振奮,並建造了世界上第一台重離子治療中心。高級生物物理學家Eleanor Blakely希望重離子治療可以重回美國,即使是用作實驗也好。"碳離子提供更強的能量,從而賦予了它治療優勢,"她說。


25年後,位於美國達拉斯的德克薩斯大學西南醫學中心(University of Texas Southwestern Medical Center in Dallas) 放射腫瘤學系主任Hak Choy將會成為第一個填補這個空白的人。他手上擁有一個詳細的設計和計畫並已獲得NCI的捐款資助。


他已協助展開第三期以重離子療法治療胰臟癌的硏究。100名來自美國、日本、德國和意大利的患者將會在日本接受免費治療, 患者將被隨機分配接受標準的放射治療或重離子治療; 三分之一的患者將會接受傳統的放射治療,三分之二的患者將接受重離子治療。所有患者也將同時接受化療。"這種全球性的試驗從未在任何地方進行過" Hak Choy說。


Hak Choy有信心地表示他可以證明用重離子治療的優越性。"根據日本的資料,我們可以假設生存率將會增加一倍" 他說。


如果成功,德克薩斯大學西南醫學中心仍需要資金來建造重離子加速器。質子治療中心耗資約2億美元; 而規模更大的重離子中心需耗資約3億美元,因為碳離子需要更長的路徑以達到其在粒子加速器中最佳的速度, 並需要更厚實的屏蔽以防止輻射洩漏。但Hak Choy也指出,一架波音777客機也需花費約3億美元。


另一方面, 縱使存在著一些不確定的因素,Mike最終決定前往日本接受重離子治療,於2018年1月,在日本的6家重離子治療中心當中,Mike選擇了在其中一間接受治療,共花費了7萬美元並接受了16次重離子治療。


長途跋涉前往日本治療絕對是明智的。治療兩周後,Mike 已經可以和孩子們一起去滑雪並能馬上回到工作崗位。最近, Mike更征服了長達22公里的越野單車賽。他現正計畫前往喜馬拉雅山嘗試電單車探險。


Mike 表示他不能預計可以持續健康多久。也不知道如果接受其他的治療後會不會表現得像現在這樣出色。但是他很感恩自己能避免了外科手術做成的痛苦和毀容。


"我知道的只是我得了什麼病,我現在在哪裡,而這治療結果真是很好" 他說。


現在,其他美國的癌症患者需要等待很長的時間才得到有效的放射治療去醫治他們的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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